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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動力曆法﹕2022 年 9 月 6 日下午 7 時開始 – 果
四年前曾辦過一場很完整的 Cappellano 回顧,這次再辦,一則爲了重溫,但更重要的目的,是為 “新意倉” 的幾位核心成員辦一次 “少師班”(大師班的初級版是也)。
所謂 “新意倉” 是我今年新成立的隨意小組,成員主要選自隨意隊伍中最年輕的幾位,我把我藏酒的大部分交了給他們管理,隨著我在香港的淡出,我想為他們提供足夠的酒款來繼續辦活動。
囘想隨意行創始於十年前,五年前我又招了一期新生,“新意倉” 主要由新生組成。他們個個精力充沛,我寄望他們可以把我十年前在天堂莊經歷的觸動傳遞給更多人。
我去年曾編了 13 套酒給他們辦活動,其中有 8 場讓他們踏遍了 Barolo 與 Barbaresco,有了這堅實的基礎,他們應該更懂得欣賞這位謙虛的巨人。
酒莊的歷史與特色在四年前的試酒報告寫過了,這裏不再重複(請參考:VIPa-6 第 24 場 — Cappellano!)
這次的酒單如下:
1. Cappellano, Langhe Nebbiolo, 1978 | Teobaldo, from purchased fruit |
2. Cappellano, Barolo, 1958 | Teobaldo’s father Francesco, from purchased fruit |
3. Cappellano, Barolo Rupestris, 2001 | Teobaldo, from estate fruit (Gabutti) |
4. Cappellano, Barolo Pie Franco, 2001 | |
5. Cappellano, Barolo Rupestris, 2010 | Augusto, from estate fruit (Gabutti) |
6. Cappellano, Barolo Pie Franco, 2010 |
最老的兩款 19 小時前開瓶,其餘四款 24 小時開,之後拔塞作瓶醒。
首先出場的是很稀有的 1. Cappellano, Langhe Nebbiolo, 1978。酒標注明是 Cappellano 為一家名叫 Felice Puccio 的酒商灌瓶的。這是 Teobaldo 接管後的草創階段,當年按酒商或餐廳的需求來生產也是很流行的做法。
兩年前剛從美國運到時我便急不及待開了一瓶做 Giacosa 活動的開場酒。酒當時很明顯在暈浪,但那農家風味的蘑菇湯至今我仍然留有印象。(見:VIPa-8 第 16 場 — Giacosa Lives(5):Giacosa’s Favorite Barolos)。
靜置兩年後,他更迷倒了一眾 Barolo 鐵粉。
第一回合已有强烈的牛肝菌,混著些老舊如半生熟牛肉的香氣,果味帶些深黑色,比兩年前清澈許多,不過好像剛搬了家,東西亂放的感覺。
第二回合卻綳緊了,有些入睡的感覺,濃度高了,但過了一會又好像醒過來了,那些菇呀,果呀都融化了,仍然是一盤美味的蘑菇湯,不過換了一家高檔的餐廳。東西放好了以後,顯得井井有條,室雅何須大,這款 Langhe Nebbiolo 好在既不高深,也不膚淺,難得有那麽令人愉悅的 1978。我這麽說是因爲 Barolo/Barbaresco 級別的 1978 都是果與酸的大搏鬥,可以觀賞但不可享受。前面提的那場 Giacosa 專場裏的 1978 Collina Rionda 便幾乎完全封閉!
64 嵗的 2. Cappellano, Barolo, 1958 出自酒莊大量生產的年代,顔色淺,典型的老酒掉粉現象,開始時有些天那水的氣味,夾著頗強烈的乾花和牛肝菌香氣,入口如絲般滑溜,有一絲丹寧遊走在舌頭上,好像在告訴你:我不老!
果然在第二回合老人家起來運動了,這時的氣味變得乾净了,有更強的乾花香,更難以思議的是力量出來了,有點黏黏的質感,酸度充足,而這筋骨分明是在 Serralunga 練就的。記憶中保存得好的老年份一般都柔和甚至飄逸,仍然顯露那麽多筋骨的實在罕見,這首先應該歸功於 Serralunga 的土質,另外特佳年份 1958 和果日可能也是原因,而掉粉的酒也把精華集中在瓶底。可惜我保守了一點,多些時間醒酒應該更驚人!
接著我們跟著偉大的 Teobaldo Cappellano 去上一堂葡萄酒的歷史課。
自十九世紀末蚜蟲病毒侵害樹根引致大量葡萄藤病死以來,幾乎所有歐洲的葡萄園都改把葡萄藤嫁接在美國樹根上。這之前的葡萄酒是怎樣的,我們何從知道?Teobaldo 求真之意切,他一買下只有兩公頃大的 Gabutti 葡萄田,便劃出 1/3 面積來試驗。他從 Gabutti 葡萄田複製葡萄籐然後嫁接在原歐洲樹根上,這樣從 1994 年起,他便可以推出兩款 Barolo:原樹根版本叫 Pie Franco(即 free standing 之意),而美國樹根那款則稱爲 Pie Rupestris(美國樹根之意)。
我們今天選了兩個年份(2001 與 2010)來比較兩款酒有何不同。
四年前的一場我也安排了 2004 與 2011 來做類似的比較,可惜那次 2004 Pie Franco 的狀態不好,而 2011 Pie Franco 可能因爲花日開得不太足夠,雖然他的大若穹蒼的印象我至今難忘。
今天希望好好探究一下。
首先出場的是 2001。這是個小巧但平衡的年份,今天一般都打開得不錯。
3. Cappellano, Barolo Rupestris, 2001 一下杯便令大家笑逐顔開。Cappellano 典型的 rose and tar(玫瑰夾焦油)噴發不絕,有些很特別帶紫色的像野花野草本的香,很多香粉,有幾分妖艷。果日令原來已經很開放的 2001 變得更花枝招展。
很有趣的是 4. Cappellano, Barolo Pie Franco, 2001 卻像另一個畫師的作品,他描繪的幾乎是另一個世界。用一個詞來形容,我會說:深邃。
我在筆記本用了一連串對比詞來比較美國根與歐洲根的分別:
- 外向 – 内斂
- 從遠處聞玫瑰 – 鼻子栽在玫瑰花叢裏
- 量 – 質
- 淺 – 深
- 美國式 – 歐洲式
- 浮面 – 深層
- 平面 – 立體
- 粗獷 – 細膩
Pie Franco 像個氣球,裏面充滿著這天與地賦予他的奧秘,喝一口便是一個圓融具足的世界。有點禪意,是吧?正是如此。
有人問:是否如 Monfortino?
問得好。四年前那場的 2011 Pie Franco 也令我做過比較,我當時說:
剛才像緊握的拳頭,現在打開了,讓我們窺見偌大的穹蒼。Monfortino 大而爆滿,眼前的 Pie Franco 卻大而空靈,他的飄逸、通透,空氣感,立體感很難在新年份見到,不禁令人嘆息蚜蟲病害奪去了多少杯中的樂趣。
Monfortino 打的是西洋拳,Pie Franco 是太極高手。
力可以顯,可以隱。Monfortino 是顯派,Pie Franco 是隱派。我想到了:神秀與慧能!
我得說,喝了那麽多年 Barolo,這瓶 2001 Pie Franco 是一次全新的體驗,難怪 Kerin O’Keefe 說:
This isn’t just one of my favorite Barolos; it is one of my favorite wines.
以前我一直慶幸意大利的傳統派能遠離木桶的影響,帶給我們真正的自然饋贈,今天在這款偉大的葡萄酒面前,我才知道,真外有真。原來有些東西一失去便永遠失去,等後人忘得一乾二净以後,我們便用新的標準來看新事物。這叫進步,但更準確的説法是善忘。
回想剛剛一天前的一場 Giacosa 活動,圍繞著 1985 Armand Rousseau Clos St Jacques 的人工美我們還爭辯了一場,此刻我不禁失笑。
Teobaldo 不光是個偉大的做酒人,他是個偉人!
2010 比 2001 是個更完整的年份,不過兩款的分別似乎沒有剛才那雙那麽大,其中一個原因是 6. Cappellano, Barolo Pie Franco, 2010 的狀態似乎出了些問題。我太太素來對偵察瓶塞感染有特異功能,她懷疑有一點點這毛病。晚上第一回合有人說似乎有些揮發性酸度(VA),又有些像雪梨的不太正常的味道。
不過大體上,可以感覺到 2010 的確比 2001 完整,雖説兩款的分別沒有 2001 那對那麽大,不過仍然可以感到:
- Rupestris 粗一些,Pie Franco 細一些
- Rupestris 平板一些,Pie Franco 有層次一些
到了第二回合,兩者都更上一層樓;
Rupestris 更多香粉,有些妖艷,更豐滿;
Pie Franco 開始有些内爆(implosion)的感覺,發展出一種深層的豐厚感來。又有人提 Monfortino 了,我笑説這是 friendly Monfortino!
與 2001 相比,兩款都更果,丹寧也更強,這對 2010 年份來説當然很正常,再加上今天是果日。
顯然,今天開 2010 是過早一點。原來也不期望可以開得好,我用意是拿兒子 Augusto 的作品與 Teobaldo 作比較,但回想 2010 是 Teobaldo 去世後的第一個年份,改變應該不是太多。要看兒子的身手可能要找 2012 或以後,但要等這些年份適飲,恐怕要些耐性了。
Wine of the Night
今天的冠軍酒沒有懸念,一定是 4. Cappellano, Barolo Pie Franco, 2001(加權 20 分)。
也不完全因爲敬老,緊隨其後的是 2. Cappellano, Barolo, 1958(加權 19 分)。
爆了個小冷的是越級挑戰的 1. Cappellano, Langhe Nebbiolo, 1978(加權 11 分)。
“具有力量与厚度 却柔软空旷的口感是十分独特的,核心可能在这里…
…最后瓶中的几滴倒入嘴中,那股空间仍然能被清晰感触到。像是一种力量如涟漪般的扩散。”
看完您这篇,更加确信Pie Franco的核心了!
是的是的。你看泛泛而谈 terroir 或风土有何益?求真才是正道。忘了谁说的,葡萄酒透过葡萄藤传递土地的滋味。传递过程要七折八扣才抵达我们的鼻子与舌头。土地你尝到多少?这才是核心之问。
上面是上次喝完05年 pie franco 我自己的部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