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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olo 大概是最難懂的 fine wine 。我的學習,是個跌跌撞撞的過程。
半年前我傻乎乎的把一瓶 1998 Monfortino 放了30 天,結果是我失去了一瓶好酒,但我學到的,卻是喝一百瓶Barolo 也學不到的東西。
我學到的第一件法寶是如何馴服年青的Barolo 。
前輩說得沒錯,好的Barolo 最好等二十年才開。但如果你沒有這種耐性,你也可以花兩三天的時間讓年青的Barolo 慢慢蘇醒。這個方法,對 Barbaresco 尤其容易,對比較弱的年份也比較好用。
但這個方法,也不是萬無一失。
第一﹕有些 Barolo 會突然入睡;
第二﹕等他蘇醒了,卻因為長時間與空氣的接觸,可能酒精會氧化,酒體雖然繼續變好,但要掩住鼻子來喝酒,終究不是享受。
我最近似乎找到了解決辦法。
以前喝 Bordeaux 的歲月也踫過在睡眠狀態的酒。2006年6月,我開了一瓶 2000 Chateau Montrose ,一開瓶已發現酒完全沒有香氣,酒體薄,酸度高,我問一位前輩原因所在,他說酒進入睡眠狀態了。
但 Barolo 的奇怪之處,是他會突然入睡。我過去一年便遇過好幾次這樣的情況,現在選其中三次與大家分享。
第一次是 2009 年十二月底的一瓶 2005 Giacosa Barbaresco Santo Stefano ,當時這瓶酒才四歲。我早上十一點開瓶,一直在原瓶透氣,開始的幾個小時試了好幾次,都很正常,花香撲鼻,中度的酒體,如絲絨般細滑,深黑的果味,丹寧不太厲害。過了十個小時後下杯,開始時很正常,像白天那樣精彩,但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香氣與味道開始慢慢減退,到一個小時以後什麼香氣與味道都沒有了,搖動杯子也沒有用。
第二天晚上再試,剛下杯時與昨天睡眠狀態差不多,但經過猛烈地把杯子搖動,香氣才慢慢出現,味道也恢復了一點。對這瓶酒我唯有投降了,只好嘆倒霉。
去年九月底,我試了一瓶九歲大的 2001 Massolino Barolo Riserva Vigna Rionda 。酒在頭一天勇猛過人,是去年比較難忘的一瓶新年份的 Barolo ,但第二天晚上再喝,酒已經入睡!第三天仍在沉睡。後來我出外十天,回來以後,酒的氣味已經開始氧化,但口感卻一直在加強。這是 1998 Monfortino 的翻版!這是嬰兒玩了一天然後入睡的例子。
然後是我最近喝的 2002 Monfortino 。我在兩個星期前曾描述過這瓶Barolo 現代傳奇在開瓶後的第三天把我帶到 top of the world ,然後突然把我從雲端摔下來的奇事。見﹕Giovanni Conterno 的第九。
以前我習慣把未喝完的酒原瓶放回 12 度的酒櫃,但這次我改為把酒放在4度的電冰箱。第八天我再喝時,發現酒有比較微弱的香氣,味道也大概恢復了三成左右。這時的酒像大病初愈,沒氣沒力的,但還好他的氣味乾淨,完全沒有氧化的跡象。
我把酒再放回冰箱,一個星期後來個四世同堂,與其他四瓶 Giacomo Conterno 一起品嘗(見﹕Giacomo Conterno 的四世同堂)。我發現這瓶酒是五瓶之冠,酒大概恢復了八成,仍然有著寬闊的「香氣場」(借音樂廳或 hi-fi 的音場概念), Monfortino 的deep dark fruit 標誌又重新出現了。頭幾天蹦蹦跳的活力有所減少,但代之而來的是優雅與絲絨般的口感,嬰兒長大為少年了!
我終于找到享用新年份 Barolo 的妙法!簡單一句話﹕ Go it slow!
其實我過去吃的Barolo 苦頭,也不止于堅硬無比的新酒。比較成熟的Barolo ,有時也讓我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常言道﹕好的Barolo 最好等二十年才開。但我好幾次發現,即使是好年份的老 Barolo ,瓶塞漂亮、水位高、顏色正常、一點發霉的氣味都沒有,但開瓶後卻發現酒體單薄,味道帶酸,完全沒有成熟 Barolo 那種 tight and intense sweetness 。一般人的反應可能是﹕酒已過氣了。幸好我習慣了把酒分兩天喝,好幾次讓我發現酒放到第二天才來個大變身,真人才露相!
這裏我可以舉兩個例子,一個是 1961 的 Bartolo Mascarello Barolo ,另一是 1989 的Elio Altare Vigna Arborina ,兩者我都在過去的網誌描述過﹕
Wise Old Men from Piedmont: 意大利老酒歷奇(上篇)
“I did make my father suffer”: Elio Altare
這些經歷,都發生在我與 1998 Monfortino 共度 30 天以前。當時我只當是奇遇,對箇中原因,我完全搞不懂。經此一役,我開始猜想 Barolo 在老死以前會像人一樣經歷四個階段。我在 不可思議的 Monfortino (中篇)那篇網誌中這樣描述這四個階段﹕
先是嬰兒期的活躍但脆弱的階段(infantile exuberance);
然後是沉睡或反應緩慢期(dumb phase);
接著是又甜又酸但沒有深度的青春期(puberty);
到最後是深沉、甜美的壯年期(adulthood)。
本文開始時介紹的沉睡中的三瓶酒,正在從嬰兒期過渡到孩童期,而上面的兩瓶「老酒」(其實不老!)所經歷的則是從青春期過渡到壯年期的一刻。
經一事長一智,從此以後我對成熟的Barolo 多了一份耐性。
于是我安慰自己說,我的1998 Monfortino 犧牲得大有意義。讀懂這本書以後,我終于可以畢業了,昔日的 Barolo baby ,今天已變成 Barolo boy !
後記﹕
回想幾年前看過 Lettie Teague 一篇很有趣的文章名為Is Barolo Still Italy’s Greatest Wine? ,今天讀來但覺滑稽。十幾年前已當上美國 Food and Wine 雜誌的酒評編輯、今天擔任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酒評人的Lettie ,也被 Barolo 搞得昏了頭。她的文章如果改稱Is Barolo the World’s Most Difficult Wine? 肯定不會錯。她說的那句“Greatness is about risk, not reliability” 更是至理名言。我那麼愛Barolo,想來也是由于我愛冒險的天性!
真是獲益良多! 其實,我發覺Brunello有時也會有這樣的情況!究竟背後有什麼科學原因呢?心兄,可否講解一下原瓶剷透氣的好處?
[版主回覆01/25/2011 22:43:00]有位叫 Francois Andouze 的人曾大力提倡 Slow oxygenation method ,所謂 Slow-O 是也。他有個很好的譬喻﹕
Everybody knows that when someone is found in a desert, still living but lacking cruelly of food and water, it is crucially important to feed him extremely slowly. If fed too quickly, he could die.
見﹕ http://www.academiedesvinsanciens.org/archives/756-The-slow-oxygenation-method-for-opening-old-wines.html
對 Sangiovese 葡萄,我的感覺是沒有 Nebbiolo 那麼能抗氧,Chianti 可能比 Brunello 要好一點,似乎更耐放,當然也要看 terroir 。我只做過一次試驗,是把一瓶 Castello di Monsanto 的 2004 Chianti Il Poggio Riserva 放了30 天,效果類似 Monfortino 1998 ,但 Il Poggio 本身是比較強壯的 Chianti ,我很懷疑一般的 Chianti 和 Brunello 能否有此效果。但關鍵問題是﹕除了少數例外,Sangiovese 酒年青時已比較容易喝,個人覺得這方面更像 Burgundy ,所以也沒必要用處理 Barolo 的法子。不成熟的意見,僅供參考。
心兄您好:
過年前一直事忙,二三月間是否能成行香港也還在未定之天…實在不好意思…我想年後應該可以安排,很快會有答案.
最近比較少喝酒,也真羨慕您能找來那麼多老的Monfortino一試,感謝您分享非常精彩的文章!
先跟您拜年,祝您心想事成,大吉大利.
gwaihir
[版主回覆02/03/2011 08:22:00]沒事的,一定有機會的。說不定我會來台北一趟。也祝您諸事如意,健康愉快!
Dear 心兄:
因工作忙碌及無法請假最近已很少回香港,如心兄要到台北、請心兄及陳律師一定要通知我,一定從台中到台北與兩位交流交流.祝新春萬事勝意.
[版主回覆02/06/2011 15:46:00]常言道﹕有緣千里能相會,
我愛說﹕唯有心裏無罣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