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友 Enri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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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重新發表這篇六年前的舊文,是為了紀念剛去世的好友 Henry。

我畢業後第一、二份工作都與 Henry 共事。我們在同一所大學畢業,我是社會派,他是波牛,所以我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未盡相同,但這不妨礙我們追求共同的嗜好,而我們當年最大的 passion 便是聼音樂。他引導我聼 The Who 和 Rolling Stones,我介紹他聼 Bruce Springsteen 和 Gustav Mahler,有一年我們還一起去東京,爲的是去聼 The Boss 的音樂會。

後來他移居加拿大,我跑中國大陸,之後又偶然的發現了意大利酒,自此葡萄酒便成爲了我們新的共同嗜好。他說他喝不起法國酒了,在那邊大多喝西班牙。他每次回來,我都與他分享我最喜歡的意大利酒,他喝得高興,後來把他的弟弟、妹夫與老朋友也拉來跟我隨意。

我祝他一路走好,在彼岸碰到 Giacomo Conterno,不要忘記告訴他你多喜歡他的 1947 Monfortino,因爲那是你第二故鄉的最好演繹。

原文發表於 2012 年 11 月 30 日

去年的一瓶 1947 Monfortino 對旅居加國的好友 Henry 大概是很難忘的經歷(見前文﹕The Four Seasons of Barolo(上篇))。

上月底突然接到他的電郵,說「今年一月(Monfortino '47)已來過,原來不打算再回來了,但……」

我馬上想﹕這次他回來要跟他喝甚麼?

我首先想起了 1979 Latour。去年在一個意大利酒行主辦的拍賣會上,我意外地投得一瓶  1979 Latour,除了紀念意義以外,心裏還想多給 Bordeaux 一個機會。

回想多年前 Henry 導我喝 Bordeaux 時,1979 Latour 大概剛推出,所以這瓶酒最適宜與他一起懷舊一下。

但選甚麼意大利酒才好呢?前兩年先後喝過 1988 Soldera、2004 Giacosa Red Label Barolo 和 1947 Monfortino 了,還有甚麼可以令他驚奇?

我最後冒險選了一瓶 1975 Emidio Pepe 的 Montepulciano d'Abruzzo,心想既然另一瓶是 1979 Latour,這正好折射了兩個相識於七十年代的人今天分道揚鑣的故事。想來我應該稱我這位朋友作 Henri!

Emidio Pepe 是個很傳統的酒莊,這款酒我以前喝過好幾個年份,第一次是兩年多以前,今天印象有點模糊了,回想起來但覺奇特(見前文﹕道法自然﹕Emidio Pepe)。今天重看舊文,又覺得非常熟悉,這不過是遍佈意大利的另一個真人!

早上開法國人小試,先聞到的是胡椒、煙絲氣味,然後是很濃的黑果味。入口感覺很濃,但也不失平衡,酸度尚存,丹寧仍在,但被一種如燒焦的木頭的味道籠罩著。我查過 Neal Martin 近年的品試報告,他說兩次都發現有 aniseed(洋茴香?)的氣味。所謂胡椒、煙絲或洋茴香,我懷疑都是風韻猶存的上佳小木桶作的怪!我曾參加過 Jancis Robinson 主持的一個 Master Class,她教我們欣賞 1996 Latour 時便煞有介事的提醒我們一級莊用的木桶都是上好的,當年聽後我們為之氣結。但這個煙民我們是熟悉的,因為三年前我們開的一瓶 1978 Margaux 令我們哭笑難分(見前文﹕驚而不喜的 Margaux 1978),懷疑酒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今天正好可以聽聽 Henri 如何看。

他說很好啊,並解釋說他比較兼容並包,沒有我那麼多大道理。我說可能你愛吸煙斗,這種味道對你熟悉不過了。他連忙點頭,還說他剛去參加一個雪茄品試會,同場有 Croatian wine 的品試,他還向人誇耀他喝過最老的酒是一瓶 1947!我奇怪怎麼愈聽他愈像 Enrico?

早上我又小試了意大利人。好玩的是,這哪裏像是酒的氣味,他更像灑在一盤意大利麵上面的甚麼醬汁﹕一定有蕃茄,此外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香草,還有蘑菇、陳醋等。入口確認了香氣,我太太頻呼 Margherita!但我最驚訝的是他有很好的酸度,令酒感覺像個充滿活力的小伙子。去年我們開了一瓶 1979,遠沒有這瓶那麼活潑,我當時的筆記充滿涼果、話梅與酸梅湯等的比喻。

到晚上與 Henri 一起品試的時候,酒體竟然又豐厚了,更像一盤雜菜濃湯,裏頭放了蕃茄、松露、乾的 porcini 蘑菇、香草等等,圓潤、平衡、令人掉口水的酸度。仍然不太像酒,但這是缺點嗎?我沒有答案,只想起上星期在一場酒宴上聽 Paolo De Marchi 說他的目的是造忠於他那一方土地的酒。莫非 Abruzzo 遍地都是蕃茄、松露、porcini 蘑菇和香草?

Henri 仍然是那句﹕他喝酒不求甚解,而只憑感覺,這酒也好喝,還反復的說酒很平衡。

我們很愉快的談了一個晚上,等到半瓶裝的 Isole e Olena Vin Santo 2000 也乾掉以後,我赫然發現酒與食物都一掃而光了,只有那瓶 Latour 還剩下 1/8!

又是一個高興的晚上,微醉的我彷彿聽到我面前的老朋友學著 Baricci 的 Francesco 的興奮之情,提起 Emidio Pepe 的空瓶子大呼﹕Questo vino e buono!

莫非 Henri 改稱 Enrico 了?

1 則評論在 吾友 Enrico.

  1. 哈哈哈,看來拍照的人醉了。看到你這文章,我才覺得原來我是不寂寞。我與Erico同一國,
    認真專研是別人家的事,開心喝個過癮是自己的事。哇哈哈哈
    [版主回覆12/01/2012 08:29:37]早上被一群猴子聲吵醒,原來是這一雌一雄的。乖乖,再喝點吧,醉了好睡。Enrico 你也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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