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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與報告:抱青
生物動力曆法﹕2024 年 3 月 15 日 – 根
這場活動用了隨意行編號,但並不是一次傳統的酒聚。事緣三月中 Le Chiuse 莊主 Lorenzo Magnelli 十二年後第一次重臨亞洲,旋風式的訪問了内地、香港與日本。爲此我們特別從杭州囘香港來會他。
 他在香港短短的四天裏,熱情的代理 Arthur 爲他安排了三場酒宴。我見縫插針,問 Lorenzo 想不想在空檔的一天與隨意行的第三代把酒聊天?他聽了我的構想後馬上欣然同意,並且高興得說這將會是他一生中非常難忘的一晚(You are going to make a super special evening in my life)。
他在香港短短的四天裏,熱情的代理 Arthur 爲他安排了三場酒宴。我見縫插針,問 Lorenzo 想不想在空檔的一天與隨意行的第三代把酒聊天?他聽了我的構想後馬上欣然同意,並且高興得說這將會是他一生中非常難忘的一晚(You are going to make a super special evening in my life)。
這也是我的新嘗試。隨意行正經歷更新換代,我曾答應過今天負責組織隨意行的學生説以後我每次囘香港都要為他們打氣。我看中了 Lorenzo 來訪的機會,打算召集剛加入隨意行的第三代新人來與釀酒人直接對話。我心裏想:或許他們有人會因此觸電,像我當年那樣跑到葡萄園,浸泡在天地人之中,這是千杯萬杯都代替不了的體驗。最低限度,他們與莊主年齡相若,應該有些共通的話題。幸好反應很好,我要限制人數,以便溝通方便一些。
Lorenzo 對我只有一個要求:他什麽都願意談,但也希望大家告訴他這液體對每個人有何意義?聽罷大家的講法,他也準備分享自己的體會。把酒貶爲液體,足見帶著桂冠的 Lorenzo 多麽謙卑。
距他上次緊跟著父母的脚步來香港找代理商已經是 12 年前的事了(見:漫步 2012 國際酒展(上)﹕喜見舊雨 Le Chiuse)。想當年他們可説籍籍無名,就連第一個 Brunello 年份(1993)他們也沒賣光,我可以從酒莊直接買得到。今天可大不同了,拿了幾次 98 – 100 分以後,他們已經洛陽紙貴,一瓶難求。一夜成名,究竟會怎樣衝擊這位四十嵗還未到的年輕人?還有,是什麽令他當年選擇繼承父母的事業?這些問題,我期待他一一為我們細説。
與他約定後的一個月裏,我既緊張又興奮,令我好幾天都沒睡得好。
 當晚有 24 人出席,坐滿了兩桌。這次以聊天爲主,我備了幾款不同地區的酒來助興,也想讓這些酒提供一些話題。
當晚有 24 人出席,坐滿了兩桌。這次以聊天爲主,我備了幾款不同地區的酒來助興,也想讓這些酒提供一些話題。
 我事先把酒單發了給 Lorenzo,他說他非常期待,不過到了現場,當我亮出兩支蒙瓶的酒時,他感覺大大的意外,神情馬上有點緊張。我說不用太認真,是個遊戲罷了,猜出大概是什麽年份便行。
我事先把酒單發了給 Lorenzo,他說他非常期待,不過到了現場,當我亮出兩支蒙瓶的酒時,他感覺大大的意外,神情馬上有點緊張。我說不用太認真,是個遊戲罷了,猜出大概是什麽年份便行。
這款酒著實難猜,不過答案一揭曉 Lorenzo 便開懷大笑,因爲 1984 是他的出生年!我僅有的幾瓶意大利 1984 早已喝光了(有一瓶與 Lorenzo 在香港一起喝),這款 1984 Moulin-a-Vent 是臨時從本地的一家酒商找到的。
 我一問之下,原來我們當晚 24 人當中,竟然有 7 位是 1984 年生的!
我一問之下,原來我們當晚 24 人當中,竟然有 7 位是 1984 年生的!
難得酒仍然很有活力。我們的對話便在這愉快的氣氛中開始,由我以訪談方式向 Lorenzo 提出問題。
 我先問 Lorenzo:沒有人生出來是種葡萄和釀酒的。我聼你爸媽説過,他們沒有給過你任何壓力。那你是怎樣走上這條路的?
我先問 Lorenzo:沒有人生出來是種葡萄和釀酒的。我聼你爸媽説過,他們沒有給過你任何壓力。那你是怎樣走上這條路的?
Lorenzo 的故事:
我 8 嵗時(1992 年)爸媽才成立酒莊。我們一直住在佛羅倫薩(Florence),所以我自小便每個周末跑到 Montalcino 去幫忙。長大了以後,我不想再跟著父母,打算要自己出去做點事。我 2003 到 2005 年在佛羅倫薩進過釀酒學校,畢業後 21 嵗那年到美國加州 Napa Valley 的 Francis Ford Coppola 酒莊實習了 5 個月。在那裏,我有機會認真鍛煉自己,並發現自己對釀酒有天分。奇怪的是,他們的工作方法竟然與我父母在 Montalcino 的做法完全相反!這反而激起我對 Montalcino 的思念,因此我決定回家加入酒莊,很快在 2006 年父母便讓我接班了。
這個故事帶點傳奇性,但由反叛復歸傳統是很多人必由之路,酒裏酒外一樣。
 今晚我準備的第一支酒是 COS, Cerasuolo di Vittoria (Magnum), 2011。這酒清新可喜,我告訴 Lorenzo 趁機會多吃點東西。
今晚我準備的第一支酒是 COS, Cerasuolo di Vittoria (Magnum), 2011。這酒清新可喜,我告訴 Lorenzo 趁機會多吃點東西。
 接下來是 Le Chiuse 的一對 Riserva酒。我選了 2001 與 2006 這兩個年份,是爲了讓 Lorenzo 説説兩代的傳承的經過:他繼承了什麽,又開創了什麽?以前我聼他父親 Nicolo’ 講過,從 1992 到 1998 年他是緊跟 Biondi Santi 家傳的老法的,之後才開始慢慢摸索自己的路子。
接下來是 Le Chiuse 的一對 Riserva酒。我選了 2001 與 2006 這兩個年份,是爲了讓 Lorenzo 説説兩代的傳承的經過:他繼承了什麽,又開創了什麽?以前我聼他父親 Nicolo’ 講過,從 1992 到 1998 年他是緊跟 Biondi Santi 家傳的老法的,之後才開始慢慢摸索自己的路子。
Lorenzo 的故事:
2001 是我爸媽最引以為傲的年份,也是我們歷來釀得最多 Riserva 的年份。沒錯 1999 夠優雅,但 2001 兼具優雅與性格,可説深得 Biondi Santi 的真諦【抱青注:Lorenzo 常用 character 性格這詞,指的似乎是力量,即令酒可以陳年的力量】。我爸爸太喜歡 2001 了,曾經想把所有 Brunello 都釀成 Riserva!
2006 是我自己最喜歡的年份之一,那年我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向父母證明我是有本事擔當重任的,因此免不了很謹慎的追隨父母的做法。
我還要補充一點:釀造 2001 時,酒窖還沒建成,所以是名副其實的車庫酒【酒窖在 2002 落成】。可見酒好不好,不完全靠太多的技術。
那你個人最喜歡什麽年份?
我最喜歡有挑戰性的年份,原因是偉大的年份不用我太操勞,但困難的年份必須要我使出渾身的勁,這樣出來的酒才會顯露出獨特的一面。
你們從 Biondi Santi 學到什麽?
Lorenzo 幾乎不用思索便講了三點:
- 
- 首先是品種(clone):我們用的是 BBS11,取其顆粒大,但葡萄串緊凑;
- 老木桶:Sangiovese 的特性是早期果汁豐富,但丟失得很快,所以太多木桶的氣味會很容易掩蓋酒本身的香氣與味道;
- 早採摘【抱青注:Biondi Santi 最注重酒的陳年能力,早採葡萄提供的酸度是他們的殺手鐧】。
 
你父母又教了你什麽?
爸媽重複了超過一百次:洗刷乾净!【抱青注:我記得 Nicolo’ 曾在酒莊把手伸進酒桶並告訴我說 Giulio Gambelli 來酒莊時告誡他一定要洗刷乾净】
你自己發明了什麽?
爸媽留給我一個超棒的酒窖,所以我的精力主要花在土壤上面。我希望能釀出盡量自然的酒。我不喜歡簡單說 “自然”,因爲在過程中一定有人的干預。過去最難應付的是下雨的年份,但地球暖化後,天氣變得很極端,這是我要努力面對的新課題。【抱青注:其實 Lorenzo 對酒窖也作了些更新,包括添購了水泥發酵缸,又擴建了酒窖,今天酒的儲存空間與環境都優化了。】
拿了 100 分對你有什麽影響?你會找新的地、新的產區來試試嗎?
別人拿了 100 分可能會大事慶祝一番,但對我來説那不過是另一天。我做酒是因爲我愛做,既不是爲了分數,也並非爲了酒可以賣到 500 歐元一瓶。我只管走我自己的成長之路。
你對 La Pullera 的新田有什麽寄望?我雖然沒法看到,但我非常期待有一天當這塊田與 Le Chiuse 混釀成 Riserva,便可以複刻 1990 年以前的 Biondi Santi Riserva 傳奇了。【抱青注:這塊田圍繞著他們在佛羅倫薩的屋子,位於 Biondi Santi 有名的 Il Greppo 葡萄園更高一點的位置,是近年 Lorenzo 一手開闢的。最早的 1.5 公頃在 2017 年已經開始混釀進 Rosso 裏,最近他又新開闢了 1.5 公頃。】
這個問題等新的一代回答吧。到時候看我兩個女兒 Viola 與 Giulia 想不想幫我幹了。我要留空間給她們。
那麽你有興趣拿 Le Chiuse 的葡萄與 Biondi Santi 今天的【法國】主人合作複刻當年 Biondi Santi 的混釀 Riserva 嗎?
我們首先要解決一個問題:誰來負責釀酒?我想我倒不如花時間作新的嘗試,譬如說我們以前叫 Arpaia,今天叫 Sferracavalli 的特別酒款【用 Brunello 輕壓過的汁液,由完成發酵的 Brunello 葡萄渣滓來啓動發酵的輕盈酒款】,又或者在困難的年份想出不同的應對方法。
【在後來的提問環節 Lorenzo 又講了他的一些新項目】我做過氣泡酒。最近還幫一位在 Mount Amiata 山下 600 米處種了白葡萄的一位朋友試釀了小量的白酒(約 1000 公斤)。這款酒的成分是:50% Sauvignon Bianco,25% Vermentino 和 25% Petit Manseng。我女兒還負責畫酒標呢!
一雙 Le Chiuse 帶來蠻多乾貨的,大家收穫滿滿的。
 接著我們上 Giacosa 的 Barbaresco Asili Riserva (Magnum), 2011。
接著我們上 Giacosa 的 Barbaresco Asili Riserva (Magnum), 2011。
我記得多年前訪問 Silvia Eltare 的時候,我問她對 Brunello 有何印象,我很意外聼到她說:我們這裏難買到 Brunello!所以我很有興趣知道 Lorenzo 與其他產酒區有多少接觸。借這瓶 Giacosa,我問他怎麽看 Barolo 與 Barbaresco。不料他與我同樣是 Giacosa 的鐵粉!
Giacosa 是我最喜歡的 Barolo/Barbaresco 酒莊。Giacosa 好在平衡。人家問我 Le Chiuse 這些年來有什麽變化,我認爲最好的 Le Chiuse 總在美味(sapidity)與重量(volume)之間取得很好的平衡,這種特性是土地賦予的。回到 Giacosa,他過人之處便是他的平衡做得很好,因此即使丹寧厲害,你也覺得很好喝,入口豐滿但感覺輕盈(richness with lightness),這便是他獨特之處。我自己獨個兒喝掉他一整瓶 Magnum 也毫無問題!
另一個我喜歡的酒莊是 Bartolo Mascarello。記得好幾年前我帶過當時才兩歲的 Viola 去拜訪 Maria Teresa。我去之前寫了信介紹我自己,人家鼎鼎大名,但我卻是個什麽都不是的小莊(less than nothing),她當然未聽過,不過我們聊得很開心。作爲釀酒人,我習慣帶一瓶我的酒去送給對方,然後我說我很想買些他們的酒。她囘我說他們的酒賣光了,不過她可以送我一瓶作爲交換,並把我的名字放在等候名單。不過那名單長得怕要半輩子才輪得到!
記得以前訪問 Montalcino 時,曾聼 Lorenzo 說他們每年都會拿 Brunello 與 Chianti 做盲品,又有一次我參與了他們的 2005 非盲的橫品,那次他非常喜歡 Le Pergole Torte。我便問他對於其他兩個 Sangiovese 兄弟產區有什麽看法?
很多 Chianti Classico 蠻好的。我特別喜歡 Radda, Gaiole 與 Lamole 的酒。他們有蠻多釀酒人與我有同樣的熱情(passion),我喜歡與他們一起品酒和交流。
我奇怪他沒提 Montepulciano,便問他的看法。
Montepulciano 的挑戰較多,他們的定位不太明確,究竟用 Sangiovese 還是與其他的葡萄混釀,讓人感覺有些混亂。故此我目前不怎麽喜歡這個產區。
 最後一款酒帶我們出國去法蘭西。這應該是個熱門的題目:你對 Burgundy 有什麽看法?
最後一款酒帶我們出國去法蘭西。這應該是個熱門的題目:你對 Burgundy 有什麽看法?
Burgundy 是大衆都喜愛的酒。我從沒去過那裏,不過我可以說他們表現風土的能力非常棒。所謂 Terroir(風土)一詞便是在 Burgundy 誕生的。爲什麽 Burgundy 那麽受人喜愛?我想是因爲酒比較易懂,入口多汁,又柔和兼明亮。Pinot Noir 的表現力十分強,很懂得講話,所以喝來舒服。不過他太愛講話了,有時候什麽都講透了,對我反而少了吸引力,顯得簡單了一點。
Lorenzo 講得挺有趣的,Bur 友可能聽得不太順耳。不過仔細想想:Chambertin、Musigny 與 La Tache 這些複雜無比的鉅構在整個產區佔比是微不足道的,大部分 Burgundy 其實蠻符合 Lorenzo 的描述的。我認爲 Lorenzo 並非在批評 Burgundy,也不是在比高下,他不過通過對比很扼要的道出 Brunello 或 Sangiovese 最本質的内核,說這是他對他的一方土地的愛之宣言也可以。讓我解讀,我可以簡單的說:Brunello 或 Sangiovese 的美是在於 “道可道,非常道”。有一種美是參不透的。記得以前我寫過 Sergio Esposito 講的 unjustifiable beauty 嗎?
 最後是個公開發言環節。應 Lorenzo 的要求,我邀請我們的第二、三代把他們與這 “液體” 的情緣當衆宣示。大家的發言蠻踴躍的,有接近一半的人講了,有些說葡萄酒能通天地,又說葡萄酒是一種語言,但最多人講的是人:酒讓他們與家人和朋友更親近。
最後是個公開發言環節。應 Lorenzo 的要求,我邀請我們的第二、三代把他們與這 “液體” 的情緣當衆宣示。大家的發言蠻踴躍的,有接近一半的人講了,有些說葡萄酒能通天地,又說葡萄酒是一種語言,但最多人講的是人:酒讓他們與家人和朋友更親近。
我要特別引兩位的發言。
 Arthur 素來多做事,少説話,這幾天他爲了 Lorenzo 的來訪忙得昏了頭。我特別點名請他發言。他說他以前是做工程師的,工作一板一眼,講按時完成任務,什麽都要符合標準。葡萄酒的世界卻複雜得多,也更多姿多彩,他不光可以與人分享快樂與悲傷,也可以接觸和了解不同的文化。他有點後悔那麽晚才入行!
Arthur 素來多做事,少説話,這幾天他爲了 Lorenzo 的來訪忙得昏了頭。我特別點名請他發言。他說他以前是做工程師的,工作一板一眼,講按時完成任務,什麽都要符合標準。葡萄酒的世界卻複雜得多,也更多姿多彩,他不光可以與人分享快樂與悲傷,也可以接觸和了解不同的文化。他有點後悔那麽晚才入行!
 Chris 承接著 Arthur 說通過酒,有喜有悲,更有友誼與愛!好一個 l’Amore!
Chris 承接著 Arthur 說通過酒,有喜有悲,更有友誼與愛!好一個 l’Amore!
我初認識 Lorenzo 那年拜會了 Franco Biondi Santi,我從 Franco 那裏學到的不是酸度與丹寧,而是和諧與愛(見:漫步 Tuscany(之四)﹕Biondi Santi 的 Amore 和 Armonia)。Chris 言簡意賅的幾句話,彷佛是智者十二年前那番話的回響!
最後,Lorenzo 與我們分享葡萄酒這種“液體”對他是什麽一回事:

我把 Lorenzo 的講話放上 Youtube 了:https://youtu.be/00embcgrPF4?si=XvsOdjwyreyeyQF7
國内的朋友可以上騰訊微視看:https://video.weishi.qq.com/dgrdLQni
這液體令我冒著寒風在冬天剪枝,夏天頂著大太陽在田裏篩選葡萄。有時候星期天也要幹活,因爲預測周一會下雨,所以要趕忙把工作提早完成了;有時候星期一因爲下雨卻要呆在家裏。剛完成灌瓶後,我可以在家裏與家人一起慶祝。採收時節或者換桶的幾天,可能一天要連續 12-14 小時不停幹活,採收前一天興奮得根本睡不着覺。期待著好的結果卻達不到的時候會沮喪,擔心葡萄不夠好卻出來好的結果會大大驚喜。這液體便是我的生命(life),讓我每天都充滿著對生命的熱愛,也是我喜歡我的工作的原因。我不能祈求有更漂亮的生活了。
一點都不羅曼締克,但很真實。有悲有喜,那才叫人生。弘一法師臨終時提了“悲欣交集” 四字,正是此意。
細想一下,我們愛酒的朋友與 Lorenzo 其實是沒有兩樣的,所不同者,Lorenzo (有幸或不幸)活在葡萄酒裏,我們卻在生活中找到葡萄酒這個避難所。在家裏或工作場所碰到任何不如意的事,我們都可以暫且抛開,因爲葡萄酒是個童話世界,這裏沒有糾纏不清的對與錯,沒有化不開的仇恨,只有友誼與愛。充充電,明天又可以 “正常” 的上班了。
沒有人生而為釀酒人,也沒有人命定要做出版、銀行、設計、工程或醫生。天生我材必有用,愛你所選的,遇上風浪避一避,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很土,但很真實。
You may say that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John Lenn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