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新意遊 · 向峰篇#2：可持续种植（上篇）生物多样性

注意：全文分兩篇，這是上篇

抱青按：

向峰寫了 Ruggero Mazzilli 之後（2025 新意遊 · 向峰篇#1：初访 Ruggero Mazzilli），我着他從他近年所學的生態農業視角，講講他怎麽看這次意遊所見的葡萄種植。這差事讓他忙了好幾個月，這兩篇是他嘔心瀝血而成，我懇請大家找個閑下來的片刻，開一瓶酒或泡一壺茶，在太陽下好好讀一下，我保證讀後必有所得。

近來我有幸吃到好些生態種植的食物如草莓、蘋果與蔬菜，我感覺這些蔬果與天堂莊、Sangunieto I&II，Le Cinciole 及 Rivetto 有著相似的鮮活、爽脆的質感，同樣令人愉悅。讀向峰的兩篇文章，便知道原來道理是一樣的：健康的土壤。更重要的是：不光風味好，吃/喝下去我們也更健康。

釀酒人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好酒從好的葡萄而來。讓我們再加一句：好葡萄要從好的土壤來。這次重訪意大利的最大收穫便是撥開泥土見微生物，因此我呼籲大家要從隨意行邁入隨土行!

遊，也於是乎始。

（見：2025 意遊雜記之一：隨土行！）

对于资深葡萄酒酒友而言，有机种植、生物动力法，不算是陌生的概念，不少著名酒庄早已宣称自己在用这样的方式种植葡萄。而前几年一阵风流行过的自然酒、橙酒，在此基础上，又给大家科普了野生酵母、陶罐发酵、低硫（或无硫）等新概念。

近几年，我远离了葡萄酒圈，一头扎进了生态有机农业的“汪洋大海”之中。而这次意大利之行的最大惊喜，是我找寻到一个新的视角：从可持续农业的角度，重新审视葡萄酒这个具备悠久历史的“农产品”。

在Ruggero的词典里，曾经用可持续种植作为一个概括性的词汇，包括了有机种植、生物动力法种植等技术。

Rivetto是同时获得了欧盟有机认证和德米特认证的酒庄。有一个画面，一直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脑海里：庄主Enrico 领着我们，在酒窖里一边快速行走，一边回答关于有机认证和德米特认证的问题，他大致是这样说的：“就葡萄酒行业而言，今天的欧盟有机认证，就是bullshit（狗屎）！今天的德米特认证还比较严格，但我不能担保未来这个认证能意味着什么！”

于我心有戚戚焉！如果酒庄的目标只是为了拿到认证，那就如同为了拿到毕业证而勉强学习的学生，只是仅仅及格而已！更何况，这颁发“毕业证”的机构，收入来源正是这些“毕业”后才能付钱的学生。其中的种种门道，又何足为外人道也！

曾经有人抛出这样的问题：有机农业和可持续种植的区别在哪里？

我认真地思考过，试图求证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查阅过一些有机先驱的著作。我的基本结论是：从最开始，二者并没有很强的区别。但后来有机农业成为了一种商务标签，且随之展开了一系列如有机认证、有机农业投入品的概念后，二者就产生了一些差异。

具体而言，如果有机农人，只是关心农业投入品（肥料、农药）是否足够安全，足以通过有机认证和零农残检测，那么这样的有机农业，会有很大的局限性，虽然可以收获到无农残的作物，但这农产品很难说一定是具备优秀品质的，更不必再论产量。

相反，如果有机农人，他关注的如何在有机允许的范畴之内，千方百计地让土壤恢复健康、营养结构平衡；让植物健壮、增强抵抗力，提高面对各种逆境（极端天气、病虫害）的能力，那么他们极大可能同时收获到优质的农产品和不俗的产量。而消费者，除了吃进无农残的食品，也会因为摄取到农产品里丰富的营养，而变得更健康。那此时，有机农业和可持续农业便并无二致了。

好在，也还有那么一个目标，可以让有机农业、生物动力法以及各种自然农法流派摒弃分歧而共同所追求。而且哪怕是外行人，也能多多少少用肉眼观察得到的，那就是：生物多样性。

我们不妨来用这个视角，重新细细地观察下，这些在餐桌在酒瓶里，已然很熟悉的酒庄吧！

1、多年生植物的生物多样性

托斯卡纳产区，葡萄田穿插在森林之间。许多酒庄都有将葡萄树和橄榄树种在一起，这或许是一种包含着祖先智慧的传统。

图1-1 从Panzano镇的背面远眺 Le Cinciole酒庄的葡萄田

图1-2 Le Cinciole的庄主Luca Orsini 在自家葡萄田间做介绍，手臂下正是橄榄树

图1-3 天堂庄的葡萄藤，干脆种在橄榄树和桃树之间

2、草本植物的生态多样性

图2-1 Le Chiuse山巅的好地La Pullera，行间的野草正开着花

图2-2 这是天堂庄随处可见的场景，这是天堂庄葡萄的产出地，也是他们生活的家园，与中国人的诗酒田园意境并无二致

图2-3 天堂庄的葡萄藤底下，无数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图2-4 在天堂庄的小道旁发现一簇味道极其浓郁的薄荷，庄主Florio在细嗅薄荷叶的香味，他对大地永远保持着谦逊

3、动物的生态多样性

图3-1 万巢之山葡萄叶上的甲虫

图3-2 万巢之山野花上的飞蛾

图3-3 Sanguineto I & II地里惬意的家禽，远处可见橄榄树和葡萄田

图3-4 Sanguineto I & II庄主 Dora Forsoni给我们切自制的Salami，用的野猪肉

图3-5 野猪肉的来源：70多岁的Dora在自家地里射杀的野猪。野猪的存在，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周边的森林覆盖率

4、基于生态循环的生物多样性

Enrico 的Rivetto号称是意大利第一家生物动力法认证的酒庄，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拿到认证，而是真正地践行生物多样性的理念。Enrico 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在寸土寸金的Barolo产区，别人恨不得想尽办法多种一点葡萄，他却在这地头上，种起了玉米、果树、蔬菜，甚至养了驴子。我知道其中的一个原因，是玉米或者谷物的秸秆和驴粪，放在一起堆肥，是绝佳的肥料来源，也是有机农业不依赖于化学肥料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