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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重回杭州,一下飛機便灑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陰沉的天色,為秋天添了一種沉鬱的色彩。用酒來打比喻,這是個尷尬的階段,年青的 primary fruit 漸遠去,但成熟的 tertiary 韻味還沒出來,一種 brooding 的狀態。所以秋天是中年,是等待的時刻。
到了西湖,沉鬱卻又變作一種淒迷的美,我想起蘇東坡的名句「山色空濛雨亦奇」,應是此意。我的一位上海好友最喜歡小雨天,不長在江南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去年我們來得更晚,梧桐樹和楓樹的葉子已黃的紅的一大片,我太太興奮萬分,後來我與一位移居加拿大多年的好友提起此事,沒想到他馬上的回應是﹕ red is the color of death!這是加拿大人對「國樹」的感覺還是人步入深秋對大自然的感知,我真的說不準。
所以我們喜歡杭州。在這裏我們看到而且深深的感受到四時的變化,情緒也會為之起伏。中國沒有超越的宗教,如果真要找一部「聖經」,便非易經莫屬。易經是從四時感悟出天地的變易之道,與西方自希臘以來的非黑則白的思維方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所以杭州令我們回到很根源的中國。
杭州還讓我們跟真實的中國有第三類接觸。
我的上海好友夫婦特別來杭州與我們見面,我們天南地北,無所不談,這早已是一道我們永遠吃不膩的杭州菜。
最近國內開了個大會,講文化發展的大策略。我跟朋友說,現在我們需要的,並不是那些很偉大、很堂皇的大道理,有一天我們令食品製造業講點道德、良心,不再造假,讓老百姓吃得安心,那便是最好的文化發展。
朋友講了很多具體的執行上的困難,但都沒辦法說服我。最後他給我講了一個三階段論,才令我開始有點半信半疑。他說他有一位好友年青時追求過一個女孩子,但有一次女朋友跟了一個香港人去吃了一頓自助餐以後便離他而去,這是吃也吃不飽的第一階段。
今天一般人也有能力去大酒店吃自助餐了,但國內的人都狼吞虎咽的,比諸老外那種斯文淡定,只選自己愛吃的來慢慢享受,兩者是第二和第三階段的分別。
朋友也認為食物安全很重要,但他覺得今天老百姓還處于重量不重質的階段,所謂食物不安全,不過是慢性中毒,這是很多年以後才要擔憂的事。等到我們經濟水平追上先進國家,我們也會計較怎樣吃得安全和吃得健康。
我無話可說。就如中國政府在國際場合常說﹕讓老百姓能溫飽,對我們來說是最大的人權。對這些講法,我一直是半信半疑的,直到我這次回到香港。
開車送我們到機場的是一位在安徽黃山附近長大的年青人。他來了杭州十多年,跟一個從河南來的工廠女工結了婚,但因為兩人都沒有杭州的戶籍,他們的孩子只得留在安徽讓父母帶。我並不是頭一次聽這種故事。
我問他有機會把戶籍搬過來嗎?他說如果你在杭州買了房子,便可以馬上辦手續,但他們目前只在郊區租了一個農民的房子住,那裏有能力買房子?但他接著說政府有新的計劃讓他們這類人辦個臨時戶籍,十年後便可以正式搬過來。我坐在後面看不清他講這話時的神情,但聽聲音好像透露著希望,起碼我聽不出有任何怨氣。下車前,我問他車子是他自己的嗎,他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說,但我聽得很清楚他對未來的信心。
在回家路上,我把上海和安徽的話語再三嘴嚼,到家門口的時候,我突然有所醒悟。
他們講的話是有道理的。我們安逸已久,很斤斤計較一飲一食的安全、健康,還要問有幾顆 Michelin Star ,Robert Parker rating 有多高。我們早已忘了我們走了漫漫長路,才有今天的講究。我們大可以繼續斤斤計較我們的一飲一食和一切一切,但憑什麼我們可以要求人家應該今天便如何如何呢?
我失笑了。進入秋天的人怎可命令炎夏馬上成秋呢?
此刻,我只盼望春天的到來。
我能夠體會內地人自己本身先求量再求質的心態,但為求吃飽而大量生產劣質/仿冒的食品/產品和為了牟利而製造對別人有害/連自己也不敢吃/使用的食品/產品之間,仍是有很大程度上的差別,而且處於今天地球村的狀態,全世界都隨時可能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另一地方無良產品/污染/…的影響。台灣直到近年都還發生過知名的黑心食品事件,我想唯利是圖也是(某些人)人性的一部分吧,但對道德的鼓吹和要求我認為永遠都不該減少。而我們或其他歐美國家已走過許多錯誤的路,如果能夠事先預防,總比幾十年後發現已做成難以挽回的大傷害來得好。
gwaihir
[版主回覆11/03/2011 20:56:21]同意,但又能怎樣?我聽過一位高人講﹕時間是最好的藥。所以我說﹕我盼望春天的到來。春天總要來的。
心大,今日於Poliziano前有缘一見閣下及尊夫人,有點意外及榮幸。勿怪細佬冒昧唐突,有欠禮數,更忘了自我介紹,真失禮呢!望將來有缘一聚,多多學習定必獲益良多!Julian
[版主回覆11/04/2011 09:23:10]客氣了,我不過是努力一點的學生罷了。昨天試了半天,累極正想離去,看到 VNdM 的另一巨頭,也忍不住要再來一杯,于是便踫到你,所以是緣份!來日有機會再踫頭!
如果這也是溫飽問題, 我亦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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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回覆11/06/2011 08:40:25]想先生說的是悅悅的問題。我看報知道她是從外地來佛山的,還沒搬戶籍過來,也因此上學難,這是社會的、溫飽的問題。但見儒子入井而不救卻是心的問題,我不敢說先生,但我覺得我自己也有罪!我不是教徒,但我聽過耶穌曾責怪猶太人只看到別人的錯而沒有看到自己的病,在這裏用得上。心病如何醫?中外聖哲也沒辦法。西方連場的金融災難也是同一病根。此事怪不了共產黨,彼事怪不了民主黨,只怪佛陀沒有開好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