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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寧夏久矣,但原不是為了賀蘭山的葡萄酒。
很多年前遊罷青海到蘭州,為的是到黃河邊抓一手掌的河水。之後坐火車到呼和浩特,火車沿著黃河進發,快到內蒙時大河拐了個彎,想是河套平原吧,查地圖應該在寧夏,那時便想去看看。
怎知歲月蹉跎,等我多年後掉進葡萄酒的大坑以後又聽說寧夏能產國際級的好酒,甚至得到歐美名家的點評,可我去杭州時喝了幾次都不覺得怎樣,所以心裏生了一絲絲好奇。
後來認識了一位寧夏青年,知道他最近回鄉發展,便決定跑去看看。
我們從北京轉機到銀川,好像到了另一個清涼無比的世界,頓時暑意全消,心裏已經高興。從機場乘車到市區,黃昏中瞥見黃河在靜靜流淌,耳邊聽著開車的年輕人訴說他釀的第一個年份,心裏有種很奇怪的 déjà vu (似曾相識) 感覺。想我第一次路經河套時,與這位少年年紀相若,滿腦子也塞著各種奇想,所不同者,我不過為人謀事,這位九十後卻已經二度創業。昔不如今,這是大好之事。
蘭包鐵路軌在身後可見
我們參加本地旅行團去了沙坡頭,這個很有趣的景點位於寧夏西部的中衛縣,西鄰內蒙古,入口在黃河邊,走地道穿過蘭州 — 包頭鐵路便踏進騰格拉大沙漠,所以既可以坐羊皮筏在黃河上漂流,也可以坐吉普車衝沙。
三十年後,黃河依舊在流
當年我們第一次瞥見河套大概也在不遠之處,看黃河依舊像奶茶那樣黃,我用手抓了一掌又一掌的河水,更忍不住舔了一下掌心,竟然不覺有泥味,感覺像一般的瓶裝水。我想著我三十多年前第一次在河南邙山親手觸踫到黃河水,急忙之下用個裝膠卷的圓筒盛了些河水帶回家作紀念,到今天還沒打開。
三十多年前的邙山名釀
我們在銀川的幾天,視線總離不開賀蘭山,因為這南北走向的長長山脈,正好在銀川西面,擋住了騰格拉大沙漠,黃河又在東面流過,令銀川平原成為塞上江南,無論走到那裏盡是青綠,小麥、稻米、玉米、高粱都長得好,但賀蘭山麓卻只長草,除了養些牛羊和部分地區產煤以外,基本上都是荒地。
塞外江南景色隨處可見
這乾旱與半乾旱地帶的光熱條件和黃河的水資源恰恰令它適合種植釀酒葡萄,加上當地政府的政策支持,近年提出「大產區,小酒莊」的策略,於是很多年輕人加入了釀酒行列,到今有七十多家酒莊,人氣非常旺盛。
賀蘭山下小酒莊
我們到達銀川的第二天正好有個葡萄酒論壇,有機會聽報告和試酒。之後朋友又帶了我們到三家酒莊參觀,這才令我對這新生行業有了初步認識。
踫巧有位香港資深酒友也來參加論壇,我問他此行有何收穫。這位 WSET 高材生告訴我說除了一兩家酒莊以外,他試到的酒都讓他頗為失望,因為過多的人為干預令酒顯得不太自然,令人喝得不舒服。
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意見,我自己僅有的經驗也告訴我比較有名的酒莊似乎都在刻意模仿波爾多的風格,用大量新桶來掩蓋了風土的特性。
我曾經與萬巢之山 Montenidoli 的莊主提及此事,她聽後用半教訓的語氣教我要多點耐性,因為釀酒是個長期學習的過程。
接待我的朋友便剛走出了第一步。他說他先做入門酒,他想釀一款簡單但好喝的酒,用很親和的價格鼓勵消費者發現賀蘭山的樂趣。試過他的酒我覺得他第一步可能走對了。
少年釀酒師在工作
他也帶我去參觀了長城在當地建的大酒廠,當我看到他們大字標明他們是中糧集團的成員時,我好像突然開悟了。
中糧集團屬下的長城雲漠酒廠
讓我這個小學生為賀蘭山說幾句好話,也算是我對酒友的回答﹕
- 讓我們換一個角度再看看﹕葡萄酒首先是糧食的一部分,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必需品,最重要是安全,其次要可口;
- 又從民生角度再看看﹕原來的荒地改為種植有價值的食品,無論對土地或農民都是好事;
- 基本酒 vs 精品酒﹕因為運輸的成本較低,基本酒較進口酒應該有競爭力,所以可以成為今天的主力。事實上,在很多國家,比較年輕的樹長出的葡萄通常用來做基本酒款,較老的樹才能長出有結構的葡萄,再不說要選好土壤與適合的 clone,所以今天靠酒窖的處理做出來的精品酒頂多可算是不成熟的習作,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去年看了一本名叫「中國的起源」的書,說我們的農業文明最早以青藏高原東北部為中心,因為生態破壞才令這個中心遷移到黃河中游去,後來又經破壞才轉移到長江流域。
所以當年的農業中心今天成為了乾旱地帶,天山南北與黃河中游才變成了葡萄種植的新發源地。
很有意思的是,昔日的農業文明造就了中華文明,而今天的葡萄文明就在農業文明的「遺址」上重生,今天才剛出發。我們難得有機會見證新嬰兒的出生,希望未來的世代會嘗到成果。到那一天,又有誰會記得寧夏七十二壯士的辛勞?
寧夏,願你曲折的道路會帶來美酒的明天!
我們期望回來看你開出的小花!
忘不了每晚在廣場上跳健身舞的大媽和大姐
最滋味的寧夏泡膜 …
和手抓羊肉
聽小顧說你們會去寧廈,以為他在吹水,竟然是真的…不過如聞是挺好喝的
你也認識小顧?真神通廣大
机缘巧合,由酒友手上得到如聞
祝願葡萄農 釀酒成功, 這不單為地區帶來經濟效益, 亦能為減低沙漠化盡一分力!
甚是,甚是!